31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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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1號
滿屋的蘭花，深的淺的翠綠的，花瓣五色斑斕，光怪陸離的景象中，蘭游春在宋憫庭咬破他的唇瓣，嘗到血腥味時，順手抓起就近的花盆就砸，只一下，昂貴的蘭花從同樣不便宜的花盆中摔出，落在宋憫庭腦袋上，混著泥土在宋憫庭高價定制的衣服上。
蘭游春砸第一下以為是人是假的，他在做夢，可面前的人並沒有如泡沫散開，而是離他越來越近。
於是他決心砸第二下。
還沒等他摸到，站在宋憫庭身旁的女人不知何時到了他身後，一把抓著他的手提起來，絞絲鐲隨著袖子一起往下滑，最後卡在蘭游春的白皙小臂上，翠色與之相得益彰。女人的黑色長筒高跟鞋踩在他腿上，尖尖的後跟紮進大腿肉裏，這讓他十分不好受。女人很有勁，讓他動彈不得，他開始疑心這是個男扮女裝的變態。畢竟物以類聚，人以群分。
“我還以為是做夢呢。”
宋憫庭把墨鏡戴上卡在頭發上，從兜裏掏出紙巾擦掉額頭上的血，眼裏興奮的光只增不減，亮得刺眼。他伸手去摸蘭游春的手臂，往下摸到絞絲鐲，手指摸進去繞圈摩挲，“蘭游春，跟我說說話吧。我這十年的夢中，無論我怎麽對你，你都不說話，就像現在一樣，我不想再做夢了，我要真真切切的你。”
蘭游春翻起眼皮看了他一眼，很快就垂下眼簾，如他所說的夢一樣不說話。
宋憫庭捂著出血腦袋，蹲下來湊近了去看蘭游春，像他從前看了無數遍那樣，將他的眉毛從眉峰看到眉尾，又將他根根分明的睫毛數了一遍，最後去親蘭游春臉上那些並不明顯，只能在親吻時才能窺見的淡痣。
“……滾開。”
怎麽都躲不掉，蘭游春忍不住怒斥這親個沒完沒了的人。
“對Eric放尊重點！”常荔不悅道。
“你對蘭游春也放尊重點，常荔。”
宋憫庭伸手環住蘭游春的腰，貼在蘭游春脖頸上親了一口，滿意地喟嘆了一聲後，他說，“你走吧。我要跟蘭蘭講悄悄話。”
常荔得令松開手，清脆的高跟鞋聲漸漸遠去，宋憫庭抱起蘭游春，想把他帶到沙發上去，但蘭游春一點也不聽話，揮舞著拳頭就朝他的腦袋砸去，沒到沙發，宋憫庭把人壓到了茶幾上，茶幾上擺的幾盆蘭花被他們互相較勁帶到，劈裏啪啦碎一地，碎的只有花盆，蘭花完好如初。一如從始至終，碎的只有宋憫庭。
“夠了……我說夠了！”
宋憫庭狠狠地把蘭游春的手壓下去，非要十指相扣，非要緊緊攥著，他一臉受傷地看著蘭游春，“你到底想怎樣？”
蘭游春望進宋憫庭那窪悲傷的海中，簡明扼要三個字：“放開我。”
宋憫庭往回扣手指，修剪整齊的指甲摳進蘭游春手背肉裏：“我不放，死也不放。”
蘭游春不想以這樣的姿勢跟宋憫庭交談，看起來很不妙。他別開臉，拒絕宋憫庭的吻，在宋憫庭爆發前說：“我不跑。我有話問你。”
從蘭游春嘴裏說出來的我不跑三個字的含金量不亞於我愛你。宋憫庭很快就把蘭游春剛剛拒絕跟他親吻的小事忘得一幹二凈，他拉起蘭游春，帶他坐到沙發上。
蘭游春本不想看宋憫庭，可偏偏宋憫庭覺得坐在蘭游春身側不好看蘭游春，於是他跟狗一樣，非要擠到蘭游春腿間，抱著蘭游春的腰，這樣擡著頭看蘭游春。
“你問，快問，你有什麽問題想問我？”
“……十年前的新聞報道，說你死了。”
宋憫庭點頭，嗯了一聲後問：“聽到這個消息，你是高興得流淚，還是為我難過掉過幾滴淚？”
蘭游春拒絕回答他的話，而是問：“你為什麽沒死？”
“這是我的秘密，我不告訴你。”
“……趙吉安為什麽替你辦事？”
“這是他的秘密，我替他保密，也不能告訴你。”
蘭游春眼皮跳了跳，他扯開宋憫庭的手丟掉，說：“……滾。”
“這些事你都不必知道，”宋憫庭又把手環了上去，把臉貼在蘭游春小腹上，低聲說，“你只要知道，十年如一日，我還是很愛你。”
埋在心底許久的，在十年前宋憫庭死掉那一天就被關起來的絕望，在今天掀翻牢籠，重見天日。
“我一點都不需要你的愛，一點都……不。”蘭游春又握緊了拳頭。
“我需要。”
宋憫庭抱得更緊了，十年也沒讓他建造能抵抗蘭游春冷漠無情的堡壘，仍然一擊即潰，但幸好蘭游春逃不掉，幸好他能東山再起，在卷出重來時，蘭游春仍舊是他的掌中之物，“我需要愛著點什麽才能活，我在這糟糕的世界上挑挑揀揀，還是決定愛你。”
蘭游春又開始沈默。
他已經見識過宋憫庭那不顧他死活的愛了，過了十年，他不敢說宋憫庭是否有減少對他的愛，但他知道，變態只會更變態，偏執扭曲也只會更加偏執神經。
宋憫庭也沒再說話，他需要感受蘭游春的存在。不是替代蘭游春的蘭花，而是有血有肉，漂亮端莊的真人蘭游春。
詭異的安靜被門鈴打破，宋憫庭說了一句進，常荔端著一盆蘭花進來，上面插著一個數字31。那蘭花開得周正無比，跟宋憫庭正抱著的蘭游春別無二致。
蘭游春看著常荔把那盆31的蘭花放到插著30數字的蘭花旁邊，順著看去，第一盆是21，到今天的31，正好十盆，正好是蘭游春的十年。
除了31，21到30，每一盆都是中間的死了，邊上的是新栽的，一盆比一盆美，一盆比一盆貴。
“Eric，這是你要的31號。”
“現在不需要了。”宋憫庭雙手握住蘭游春的腰，像他撫摸過無數次的蘭花那樣，輕輕游走，忍不住吞咽口水，“蘭游春來了，我還要什麽蘭花啊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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滿屋的蘭花，深的淺的翠綠的，花瓣五色斑斕，光怪陸離的景象中，蘭游春在宋憫庭咬破他的唇瓣，嘗到血腥味時，順手抓起就近的花盆就砸，只一下，昂貴的蘭花從同樣不便宜的花盆中摔出，落在宋憫庭腦袋上，混著泥土在宋憫庭高價定制的衣服上。
蘭游春砸第一下以為是人是假的，他在做夢，可面前的人並沒有如泡沫散開，而是離他越來越近。
於是他決心砸第二下。
還沒等他摸到，站在宋憫庭身旁的女人不知何時到了他身後，一把抓著他的手提起來，絞絲鐲隨著袖子一起往下滑，最後卡在蘭游春的白皙小臂上，翠色與之相得益彰。女人的黑色長筒高跟鞋踩在他腿上，尖尖的後跟紮進大腿肉裏，這讓他十分不好受。女人很有勁，讓他動彈不得，他開始疑心這是個男扮女裝的變態。畢竟物以類聚，人以群分。
“我還以為是做夢呢。”
宋憫庭把墨鏡戴上卡在頭發上，從兜裏掏出紙巾擦掉額頭上的血，眼裏興奮的光只增不減，亮得刺眼。他伸手去摸蘭游春的手臂，往下摸到絞絲鐲，手指摸進去繞圈摩挲，“蘭游春，跟我說說話吧。我這十年的夢中，無論我怎麽對你，你都不說話，就像現在一樣，我不想再做夢了，我要真真切切的你。”
蘭游春翻起眼皮看了他一眼，很快就垂下眼簾，如他所說的夢一樣不說話。
宋憫庭捂著出血腦袋，蹲下來湊近了去看蘭游春，像他從前看了無數遍那樣，將他的眉毛從眉峰看到眉尾，又將他根根分明的睫毛數了一遍，最後去親蘭游春臉上那些並不明顯，只能在親吻時才能窺見的淡痣。
“……滾開。”
怎麽都躲不掉，蘭游春忍不住怒斥這親個沒完沒了的人。
“對Eric放尊重點！”常荔不悅道。
“你對蘭游春也放尊重點，常荔。”
宋憫庭伸手環住蘭游春的腰，貼在蘭游春脖頸上親了一口，滿意地喟嘆了一聲後，他說，“你走吧。我要跟蘭蘭講悄悄話。”
常荔得令松開手，清脆的高跟鞋聲漸漸遠去，宋憫庭抱起蘭游春，想把他帶到沙發上去，但蘭游春一點也不聽話，揮舞著拳頭就朝他的腦袋砸去，沒到沙發，宋憫庭把人壓到了茶幾上，茶幾上擺的幾盆蘭花被他們互相較勁帶到，劈裏啪啦碎一地，碎的只有花盆，蘭花完好如初。一如從始至終，碎的只有宋憫庭。
“夠了……我說夠了！”
宋憫庭狠狠地把蘭游春的手壓下去，非要十指相扣，非要緊緊攥著，他一臉受傷地看著蘭游春，“你到底想怎樣？”
蘭游春望進宋憫庭那窪悲傷的海中，簡明扼要三個字：“放開我。”
宋憫庭往回扣手指，修剪整齊的指甲摳進蘭游春手背肉裏：“我不放，死也不放。”
蘭游春不想以這樣的姿勢跟宋憫庭交談，看起來很不妙。他別開臉，拒絕宋憫庭的吻，在宋憫庭爆發前說：“我不跑。我有話問你。”
從蘭游春嘴裏說出來的我不跑三個字的含金量不亞於我愛你。宋憫庭很快就把蘭游春剛剛拒絕跟他親吻的小事忘得一幹二凈，他拉起蘭游春，帶他坐到沙發上。
蘭游春本不想看宋憫庭，可偏偏宋憫庭覺得坐在蘭游春身側不好看蘭游春，於是他跟狗一樣，非要擠到蘭游春腿間，抱著蘭游春的腰，這樣擡著頭看蘭游春。
“你問，快問，你有什麽問題想問我？”
“……十年前的新聞報道，說你死了。”
宋憫庭點頭，嗯了一聲後問：“聽到這個消息，你是高興得流淚，還是為我難過掉過幾滴淚？”
蘭游春拒絕回答他的話，而是問：“你為什麽沒死？”
“這是我的秘密，我不告訴你。”
“……趙吉安為什麽替你辦事？”
“這是他的秘密，我替他保密，也不能告訴你。”
蘭游春眼皮跳了跳，他扯開宋憫庭的手丟掉，說：“……滾。”
“這些事你都不必知道，”宋憫庭又把手環了上去，把臉貼在蘭游春小腹上，低聲說，“你只要知道，十年如一日，我還是很愛你。”
埋在心底許久的，在十年前宋憫庭死掉那一天就被關起來的絕望，在今天掀翻牢籠，重見天日。
“我一點都不需要你的愛，一點都……不。”蘭游春又握緊了拳頭。
“我需要。”
宋憫庭抱得更緊了，十年也沒讓他建造能抵抗蘭游春冷漠無情的堡壘，仍然一擊即潰，但幸好蘭游春逃不掉，幸好他能東山再起，在卷出重來時，蘭游春仍舊是他的掌中之物，“我需要愛著點什麽才能活，我在這糟糕的世界上挑挑揀揀，還是決定愛你。”
蘭游春又開始沈默。
他已經見識過宋憫庭那不顧他死活的愛了，過了十年，他不敢說宋憫庭是否有減少對他的愛，但他知道，變態只會更變態，偏執扭曲也只會更加偏執神經。
宋憫庭也沒再說話，他需要感受蘭游春的存在。不是替代蘭游春的蘭花，而是有血有肉，漂亮端莊的真人蘭游春。
詭異的安靜被門鈴打破，宋憫庭說了一句進，常荔端著一盆蘭花進來，上面插著一個數字31。那蘭花開得周正無比，跟宋憫庭正抱著的蘭游春別無二致。
蘭游春看著常荔把那盆31的蘭花放到插著30數字的蘭花旁邊，順著看去，第一盆是21，到今天的31，正好十盆，正好是蘭游春的十年。
除了31，21到30，每一盆都是中間的死了，邊上的是新栽的，一盆比一盆美，一盆比一盆貴。
“Eric，這是你要的31號。”
“現在不需要了。”宋憫庭雙手握住蘭游春的腰，像他撫摸過無數次的蘭花那樣，輕輕游走，忍不住吞咽口水，“蘭游春來了，我還要什麽蘭花啊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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